昙

我并不觉得小聂会为成为他哥反感的那类人而自我厌恶，因为聂家兄弟实际上观念完全不同，这点我个人认为聂二看得很清楚。

聂二从小就很有自知之明，在强者为尊的仙门他一直处于一个不太稳定的站位，首先没有武力作为常规自立的资本，其次是能倚仗的东西十分有限。无论聂二是他亲妈扶正前所生（有过一段庶出童年）还是扶正后所出（生母地位低、缺少母系势力扶持而修炼天资不佳的嫡次子），有一个极度符合聂家继承人条件（实力、年龄、理念）的哥哥在前，本家的权力中心跟他是没啥关系的。甚至，我想过去，少年时他可能是被部分家族成员排斥的，只是碍于他哥并不过分表露。并且，看得出聂家是百家中最尚武慕强的家族，只会比其他家族更看重硬实力，在这样一个家族中，父母早逝、除兄长外缺乏直系亲属，一个自身实力低于同龄人正常区间的出身不高的孩子，但凡头脑灵光都会自发磨炼得擅长自保，他的起步条件决定了他不可能拥有他哥那样的思维方式。由此他是否真的存在过绝对无忧的时期我也保留意见。

并不是为了报仇而沦为自己不待见的那类人，而是他或许是抵触从小被灌输的一系列价值观的，他自保的目的使得他更倾向力所能及、扬长避短、高效的做法，这时道义的考量自然而然让步于前者。这种自然而然也来自潜意识里的不够看重。他出身世家、表层身份高贵不假，但实际从筹码核实，他除了健康的兄长以外别无倚仗，他是世家的边缘者。他并不具备托起一个雍容视角和观念的现实基础，而被家长无差别地要求了形状。假如结合自身情况，从小并无法理解这些观念，这些东西就始终只能浮在表层，无法扎根。这会造成自我怀疑、异化感，因为从群体中分离的孤独和非标准型号的困扰；但违反自身现实的条例，不反感已经比较困难，不至于让一个不同意它的人自我厌恶。要厌恶自己，总要先赞同判断标准。

一个人的集体荣誉感从何处得来？其一，身在集体能够获得比个人独处更深厚持久的积极情绪；其二，被集体的成就打动，因被激发实现理想自我的憧憬而对集体持有孺慕（譬如家族的显赫、院校的优秀）。

很不巧，由于天资奇差，他无法从这个仙门大族中直接汲取到认可，但四大家族之一的地位和资源又能让他心怀骄傲（陈情令的不净世CG设定图文案：“对于霸气巍峨这种风格，有人虽然觉得和自己的风格极为不符，但内心也是很骄傲的”，建筑是人文情感的相对稳定载体）。少年时期他确定自身天赋薄弱，否定修为的可能性的同时，有无寻找其他出路的苗头模糊不清。考虑到当时有哥哥顶着天、他一度有产生侥幸和惰性的空间，他当时应是没有太多动力的。但他在没有战争绝对对立、必须区分敌我的情况下认可了魏婴的鬼道构想，“怨气拿来就能用，这多美”，说明他是看重结果绩效、思想相当开放的人，且一定程度上已经表现出对道德的不那么看重（鬼道对逝者本身及其在世亲属的不尊重）。实际上整本书中的角色，除了部分蓝家人和鬼道受害者之外没有特别反对鬼道的，上位者的思考方式，新事物，只要能创造效益就是允许的、受到欢迎的，除非遭遇到它的威胁。

当一个聪明人还有聪明的余地时，他必定重舆论，所以金家选择在非明面上蓄养鬼道。从原作的留白来看，至少聂二没有在明面上与鬼道发生交集。

他的做法：利用弱势印象躲避锋芒、暗中布局，为达成自身目的在布局过程中没有顾及他人性命。在自身遭际和多年来目睹仙门事件以后，可以得出强横的武力并非长盛的良方。在这里就可以否定掉武力正确，开始为扬长避短、集中布局谋划的做法建立起消极的“不得不”之外积极的心理准备——自我肯定。实际上我在书里看到的聂怀桑形象是一个流露出细微优越感的幕后者；做领导不一定要自身具备某项专业能力，只需要懂得合理摆放、驱动专业人员。

这里开始起点文。从心理活动层面，我斗胆，我觉得聂导这时候搞不好还会有挣脱家族枷锁的快感，他用自己的方法去做事了，而固守聂家的作风、聂大所教育的观念，是没有办法为哥哥复仇使家族复兴让自己立世扬名带领清河聂氏奔|小|康的。

私货：

我不太倾向以让其否定其行为、让人物自厌以保持其纯洁性的做法。看书人以自带的是非观去先行审判了人物，让他反思并承认自己的行为不符合看书人心中的道德杆秤。如此一来观众对人物有了要求，因为这是不好的、我不认可的，所以他需要忏悔，需要缅怀哀悼纯善，保持和观众一致的是非观。我觉得这有些强纸片人所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