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深林兮惊层巅

转载禁止 / 填词使用需授权 / 缘更

【澄桑】紫外光 2

现趴,模特澄×摄影师桑  

前文:1


谁让我的生涯天涯极苦闷

开过天堂幻彩的大门


把两只耳机一左一右喂进耳窍,聂怀桑腾出一只手去薅货架上两袋海盐苏打,电话那头“欸”了一声,仿佛很诧异,接着恍然道:“我说您今儿怎么通得这么快呢,敢情交稿了吧?聂二公子。”

聂怀桑“唔”地应他,把着推车往前走两步,又拔两盒pocky下来,道:“我订的东西有消息了?”

聂怀桑大学学的其实并非摄影,而是平面。聂明玦不知道从哪听得文物鉴定与修复这个专业就是给国\家捐儿子①,差点没把祖传一口文物长刀往书桌上劈,铁了心把他一愿掐死在中性笔笔帽里。聂家是建筑施工企业,他本来希望弟弟去学建筑设计,奈何建筑只收普理,兄弟俩隔着一张白纸黑字艺术文准考证大眼瞪小眼,聂明玦这才后知后觉出早给这小兔崽子摆了一道。多说也无益,好歹拦住了最要命那个,剩下的干脆由他去,遂甩手回屋看文件去了。聂二公子平生最恶数学,常恨自己生不逢时,中二期没少做穿回古代只读经史子集的美梦,也没少因为一纸一纸惨红成绩单挨他哥训斥。他把志愿表揪回来,抽张草稿纸用起了排除法,要测量和画工图的不要,要通晓大把软件的不要,要甩膀子搭装置刷墙壁的不要,要拿针线缝缝补补的也不要②……把设计类名下一个一个划去,只残存一个,就这么拖过志愿表慢条斯理填上去。他在虚掩的门前喊了声大哥,聂明玦从书桌后边转过来,接过那纸片皱一下眉问:怎么全填这个?聂怀桑把佛系理由捂进纡曲肠子,不动声色答曰:好就业。

后来喜欢摄影,转专业太苛刻,他就得过且过在平面混了下去。学平面的五十个人里头能有四十个女孩子,他第一次接外快是替同班一位姑娘有偿拍了组cos正片,修图出来效果出乎意料挺惊艳,姑娘很满意,自发给他做了免费安利,渐渐专业里系里就都知道平面某班有个聂怀桑,约拍从此络绎不绝。经费厚起来了,他瞒着家里自己慢慢跟进设备。再后来,偶然发现当地的古玩市场,收入又分流出去好大一股,简直快招架不住,遂夹上作品集跑去面试了几家工作室。再往后,几套署名作品经由工作室发表出去,这便算是入行了。

到毕业季,他把宿舍一点一滴搬空,行李箱直接拖去工作室,走过无数遍的那条出校门的路绕过白鸽飞溅的喷泉,告示栏上层层叠叠覆盖着最新招贴,他放下拉杆回头看一眼,耳边是署有自己名字的合展宣传,泉水淌出清亮的日光,于是他想:生涯、天涯。

玩相机第四年,约拍第三年,杂志发表第二年,参展第一年。

大一,他知道江澄录取服装表演;大二,他在网络上找到他学校汇报演出的图片;大三,学校图书馆新摆上的服饰类期刊里发表了江澄的硬照;大四,他听闻江澄从纽约时装周的天桥下来,开始筹备毕业设计。

Y大的设计系毕设展兴于每一年仲夏的前夜,是一场替它接风洗尘的烟火盛宴,届时整个市区都会为这个绚烂长夜疯狂:校门大敞,樱花蓬勃如江汉潮生,干冰和彩色烟雾不要钱似地堆出水云幻梦;在暮春雍容裙摆,市民、学生、媒体杂糅成一池殷殷垢腻,翘首以盼须弥座般T台上会升起斑斓琉璃境。

要不要先趁着最后这点学生假,买张高铁票过去凑这个热闹?他漫漫地想,很快又自顾自掐灭。因为当务之急,是无论如何得向他哥坦白自己已经悄悄转行好多年。

他打包了这两年一些拿得出手的合集与过刊,把相机和几串菩提子一起锁进保险柜,买了张飞京城的票,进门把轻简辎重一一捋好,乖巧地哄开家政阿姨亲自沏茶开电饭煲等他哥下班回家。老阿姨在聂家工作好多年,当即有点老泪纵横:小少爷毕业了,可算大了。

聂明玦进门看见弟弟,没太惊讶,问:回来了?

聂怀桑点头:嗯。

他又道:还走吗?

聂怀桑再点头:走。

他把一本本合集和筛出来有点名头的业内过刊整整齐齐排在他哥面前,聂明玦拿起来翻,看到一个一个署名“聂怀桑”,看完一本就往案中间一垒,最后一本放上去已快够到坐在沙发上的他的肩膀,他站起来,聂怀桑约莫也到他肩膀。

他简短地评价:还不错。

然后说:既然做,就好好做。

聂怀桑松了口气,才觉得饿到前胸贴后背。

公司总部在兹,故而聂家如今年轻人大多都迁到京城,清河的祖宅只有几名腿脚不便的长辈留守。他在高级住宅区里酣畅淋漓地睡了几个晚上,把大学四年修的仙都掉光了境界,然后跟聂明玦报备一声,又拖着行李箱上了开往清河城的快车。

京九线不过武汉啊。他在车上玩一串从京城宅子里带出来的绿檀木珠,早先蓝曦臣给他们兄弟一人一串的,说是可以清心。

他在老家县城到处乱走,采风,没有设备就靠一双眷慕色相慧眼,去铭记一帧一帧清嘉画面。也有掏出中性笔画点速写。华北还是凉快些,一点夏风吹干他在长江岸泡得有点发潮的骨头。祖宅里檐阴幽凉,他跨进顶上高悬“不净世”三字古匾的门槛,四墙尚未至萧然,轩户已然生禅。他舒张一下左手骨节,把腕子上绿檀卡牢一些。这天夜里,江澄在千里之外接受恒河沙数的目光供奉。

后来兜转几年,他换过工作碰过壁,为了长久地留在南方,他最终接了昔日同窗的橄榄枝。魏无羡给了他极大的工作自由,允许他只必须例会到场磕他和蓝湛狗粮。

如今岁月算不上静好但倒也安妥,他时时会翻回去想,那时候,作为在校生付与喷泉的最后一睇里,那一瞬的怅然究竟为了什么。

春日主题的杂志里夹着他年少时翩然故人。旧景新酿,酒洌泉香。早春午后的光斑像群鸽溅在街道上,搔出浅眠整饬心湖底久违的一丝痒。

现下电话那边叨叨说了一圈,他前几个月工资盈余尽凑了这么个小玩意:数月前出公差到闽地,缘见一块山坑出的旗降紫③,托人请到当地名家奏刀,雕出一朵九叶莲华,约莫是手掌心拢起来大。

这些年他收东西越来越狠,俨然在古玩界也积累出一点名声并名堂。月头薪水滔滔下来先给设备贴贴膘,再就是往收藏库里添置一二——这点倒和在校时没多大分别。且若非他燕赵人客居长江,他真动过念头要整一架多宝格好让一干小老婆见见光。

通话在熄灭的客套话里放断。要接新欢,他有点儿雀跃,眼睛不由自主眯一下,再睁开时透过拿下来的一罐盐津桃脯,看到一抹全不低调的紫。








注:

①家长滤镜,不可尽信。

②都对应啥请自由心证。这段不是踩捧,是我对拥有这些技能树的旁友们的深沉致敬。

③寿山石。


-

嗯本篇地名都用现实的,学校名就虚构吧。学校相关描写都有参考。

诶嘿嘿其实是原作过了几百年后大家都是转世的设定,当然为了现\代\化\建\设很多地都交\公了,大门和牌匾还在的!

开头引的是夕爷的《地尽头》。


评论(3)
热度(70)
  1.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 Powered by LOFTER